博海拾贝 文摘 “回到老家我更穷了,不过也更舒服了。”| KY访谈:离开北上广的人,后来怎么样了?

“回到老家我更穷了,不过也更舒服了。”| KY访谈:离开北上广的人,后来怎么样了?

KY作者 / 47

编辑 / KY主创们

最近遇到一件挺难过的事情。我的一个好朋友,突然告诉我们他准备离开上海,回老家工作,月底就走。他在上海读书,工作,驻足了六七年的时间,如今,却要对所有的时光告别。而自此,我们也不知道往后是否真的还有机会再见。

北上广深,是离开,还是留下?这不是他一个人面临的选择。从刚到上海,大家谈论的话题大都是工作机会,未来憧憬,到这两年,大家见面都会不约而同的提到同一个问题,你今后怎么打算的?要留下来吗?

之所以会有这个选择,无非是因为天平两端各有利弊,而我们在权衡比较中,混杂着梦想的不甘心,安稳的希冀,还有各种复杂情绪的拉扯。

那么今天,不如一起来看看,那些离开北上广深的人,后来过的怎么样了?也许,你心里的那个答案,也会渐渐明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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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.

“回家让我有底气了,

但没想到还是嫁不出去。”

草草,女,28岁离开北京

从美国读完研回国以后,因为工作,在北京待了3年,去年回了老家,西安。从小我算是挺骄傲的一个人,家里条件不算差,长相和学历也还不错,可在北京那几年的时间,我真的觉得自己是在相亲链底端的人,就因为,我不是北京人。

那时候朋友介绍对象,一听我不是北京人,基本上回家就不会再联系了,后来我就特别害怕刚认识的人问我是哪里人。我意识到,如果我不走,这种根深的心里落差会是一个永远跨不去的障碍,在父母的劝说下去年回了西安。回去后确实有了归属感,说着方言的时候感觉腰都挺直了,家里有房有车,再也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。

可是没想到,底气有了,却同样遭受歧视和拒绝,因为年龄。28岁,在北京,我觉得算不大不小吧,我身边这个年纪没结婚的人大有人在,可在我家就不一样。别人介绍对象,一听我28就总会有一个意味深长的停顿,再上下打量一番。

那种感觉,就像自己是滞销在货架上的商品,不仅卖不出去,还被人挑剔嫌弃。遇到过一个聊的还不错的小哥哥,对方家里也因为我的年龄不太满意,而我自己又不是一个可以委曲求全的人,受不得别人白眼,索性也不再浪费时间,可心里还是难过了很久。

有时候,气愤,或许比难过来的更加猛烈。对比北京户口,年龄是一个我更无能为力的硬伤,也是一种更不可理喻的偏见。但从不后悔回家,因为这意味着,不论遭受怎样的伤害,我永远有最温暖的陪伴。我依然对爱情抱有期待,相信总会遇到一个人,愿意接纳你的一切,你要等。

02.

“回家后我越来越穷,

但也越来越舒服了。”

Damon,男,29岁离开上海

回家的原因其实挺简单的,在上海买不起房,回家什么都有。当时唯一纠结的就是薪资,我家在成都,回家的工资可能是我在上海的一半左右,心里落差挺大的,担心生活质量受到影响。

当时家人朋友劝我,回家虽然赚的少了一些,但生活成本低很多,折算下来差不多,不过现在我算是明白,这话其实没什么道理。

我是17年回的成都,家里给备了房子,自己住,有了安定感。偶尔叫朋友来家里做客,喝喝小酒聊聊人生,真的惬意。再也不用担心涨房租,或房东临时要收回房子被赶出去,省下了房租这笔钱,不过得自己缴物业费。

在吃的方面,我妈偶尔过来给我做饭,不过我觉得支出其实不会有太大缩减,平时和朋友聚会,吃喝玩乐,在商场,ktv,电影院,开销都和上海差别不大,还有购物,旅行什么的,这些东西是不会因为你换了个城市就变得便宜。

出行也是开销里重要的一部分,在上海的时候都是搭地铁出门,上班就租公司附近的房子,距离也很近。回家以后都是开车出门,想去哪儿去哪儿,方便不少,感觉生活质量提升了好几个档次,但是油钱,停车费,保养费,也都是增加的生活成本。

其实我后来算过这笔账,回成都以后我每个月花的比以前多,赚的比以前少。但是荷包空荡荡,心里美滋滋,你根本不会慌张,因为这里就是你家,哪怕你一分钱也没了也不会饿死。以前我是在生存,现在感觉是真真切切的,在生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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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.

“我现在最好的朋友,

曾经15年没有联系过。”

匿名,女25岁,离开深圳

我是一个怕麻烦而且不太会照顾自己的人,两年前,我妈知道我已经好几次贫血晕在外面以后,勒令我从深圳收拾东西滚回家。

当时我挣扎了很久,主要是因为这里有一群很铁的朋友,遇到什么事或者周末空闲,都能彼此陪伴。而回到家,其实我谁都不认识。小时候熟悉的朋友毕业后,很多去了外地,也有人留在国外,在家这边的几乎没有,我很害怕回家后没有朋友在身边的孤单。但因为自己身体的客观原因,我还是回家了。

当时和深圳那帮朋友告别的时候,我哭的稀里哗啦,发了一条离开深圳的朋友圈,想和那段时光郑重道别,没想到从此牵连起我和另一个人的缘分。当时我的和小糕(化)是十几年都不曾联系过的小学同学,她在我朋友圈留言说,快回来一起玩。

起初只觉得是寒暄客套,后来她真的约我见面。从小就认识这种关系,就好像有一种魔力,让两个人几乎已经完全陌生的人,能自然的打开自己,和对方交换十几年的故事和经历。这种熟悉感,再加上我们又住得近,经常见面,关系连结非常紧密,小糕已经成为我现在最好的朋友,给我很大能量的友情支撑。

回家1年多的时间里,我还认识了很多新朋友,而且和他们交往,比在深圳多了一份安稳。

也许因为我知道,此刻我认识的人,大概率不会离开这个地方,我们不需要再面临频繁的离别,可以更没有保留的去投入和经营每一段关系,我们真的可能会是一辈子的朋友,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那种。而在这样的关系中生活,我也变得更沉静,安心,不再漂泊。

04.

“对有的人来说,

流浪有一种致命的魔力。”

ZX,女,28岁离开上海

和大多数人一样,在某一段时间里,是否需要安定下来成为我一直反复思考的问题。我还挺能折腾的,算是不安分吧,毕业后市场策划,自媒体,产品经理,艺人宣传,尝试过的职业挺多,总觉得人生还有大把的时间,有很多东西需要慢慢体验,不想简单的,沿着一条直线走完一生。

可当我慢慢发觉,身边认识的人,95后甚至00后越来越多,我感觉到隔阂和变老的时候,我开始变得焦虑和怀疑自己。不断换行是不是一种不负责任?职场里无法提升的职位和带来的经济压力怎么抗?我是不是错了?

那段时间,不断碰撞的自我怀疑,加上失恋的冲击,我觉得自己需要一种相对稳定的环境,去疗伤和长期发展,所以从上海回了南京。

刚回家的日子确实非常舒适,有爸妈做好的饭菜,有朝九晚五的工作,我甚至跟劝那些在上海的朋友都赶紧回家,享受“天伦之乐”。但人啊,时间久了,你就会发现,骨子里的东西是改不掉的,大概三、四个月开始,我就觉得烦躁和焦虑。

我变了,我遇到事情不再是要自己解决,而是第一个想到叫爸妈帮忙,懒得再主动认识新的朋友,日常娱乐就是和几个初中的死党吃饭打牌,以前看展看话剧这些爱好,因着或客观或主观的原因从我生命里淡出,别人眼里简单平凡的小日子,在我眼里是整个人废掉的标志。

所以呀,今年年初我回上海了。骨子里有风的人,是停不下来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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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.

“与陪伴相随的,

是无法避免的冲突。”

阿涛,男25岁,离开广州

我离开广州的原因很简单,想要多陪陪爸妈。可能我家的情况稍微特殊一点,我爸比我妈大十来岁,今年已经快六十了。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有多可怕呢,我外婆就是六十二岁去世的。很实际的说,我可以和爸妈相处的时间真的不多了。

因为年龄差距大,有代沟,所以回去之前我已经做好了会吵架的心理准备。那时候想,只要我忍着就好了,左耳朵进右耳朵出,但实际当我真的面对大大小小,七零八碎的冲突时,偶尔还是挺崩溃的。

能琐碎到什么程度呢,首先,吃饭要管,一日三餐必须吃,brunch什么不存在的。穿衣服要管,冬天要是穿的少,露脚踝都会被说。要是7点左右没回家就会被追查,能唠叨的事还有很多,房间太乱,不谈恋爱,不爱喝水……总之能想到的点滴,几乎都会被念叨。

而且,由于我和我爸妈代际隔阂可能比一般家庭还要大,所以在很多问题上的差异和分歧可能也更多,更严重。我还记得有人跟我说过,唠叨是父母和你找话题拉近距离的方式?不管是不是,我反正真的会忍的比较难受。

说实话,脑子里想过千万遍要回广州,但我很清楚自己选择回家最根本的原因,它让我可以足够坚定的留下来。我不知道未来是否还有其他变数,但我很清楚,在双亲离开之前我会一直陪在他们身边。

而对于其他人来说,我觉得,如果没有如此强烈的意愿,不要轻易选择回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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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.

“我现在过的很好,

从来没考虑过留在北上广。”

匿名

每年看着一大批人毕业涌入上海,想想就觉得拥挤又头疼。我是在上海上大学,但从来没动过要留下来的心思,毕业后就直接去了杭州,现在我过的很好。

确实,很多人都说,北上广深有更好的资源和更多发展机会,但我很清楚,相较于这些东西,我更需要舒适的生活。

杭州算是一个折中的选择,离我家不远(无锡),房价也没有上海那么抽象,我不需要背负太大的压力,而且这也是我个人很喜欢的城市。它绿化水平很高,像个大公园,也有很多人文和自然风景,偶尔转转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。

尤其喜欢龙井,去茶园喝个茶,再烦闷的事都可以暂且搁置。我个人感觉,工作发展在这个城市,不会比上海差太多,但生活真的会舒服很多。以前在上海,感觉这个城市就像飘在半空中,觉得热闹又孤独,搬到杭州以后,感觉沉寂了很多,有种定下心来的感觉。

不需要复杂的社交,人和人打交道,也因为没有太多实际问题的考量,更容易亲近,也更容易稳定交往。

总的来说,五星推荐。好吃的很多,好玩的很多,还有,好看的姑娘也很多(开玩笑)。比起北上广深,可以让人过的幸福又舒适的城市还有很多,只要你愿意做出取舍,然后勇敢尝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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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,每个人的选择和生活,都是ta独一无二的故事。无论是留在北上广深,还是选择离开,都没有对错。

在那些离开的人里,有人会觉得后悔,有人得偿所愿,甚至收获惊喜。我在想,也许再过几年,几十年,他们的感受也许就完全不一样了,也说不定。

结果并没有那么重要,时间,情感,任务,事件,他们都是流动变化的,我们终究看不清归途,唯一确定只有此刻,只有当下的生活。

是去是留,或许没有那么重要。因为,只要你热爱它,无论在哪里,都会有幸福的存在。

来源;KnowYourself 微信号:knowyourself201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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