博海拾贝 文摘 千万别惹摆射击摊儿的

千万别惹摆射击摊儿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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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嘿,气球怎么打。”我站在射击摊儿前寻摸着枪。“枪呢?”

“没枪,要玩只能用飞镖。”老板一副死人相,看都不看我。

“飞镖有什么劲儿,你那儿不有枪么。”我寻了半天,发现枪都在边儿上一个盒子里放着。

他没好气轻声说了个操:“没看新闻么,你想让我进去呀。要玩就玩,不玩就走,再过半小时我就收摊儿了。”

遇上硬碴儿我一般怂得快:“大叔,这儿一个人都没有,我好多年没打了,今儿正好遇上,你就让我打几枪,过过瘾。”

“20块钱20颗子弹。”硬碴儿就是硬碴儿,没一句废话,他直接从盒子里提出一把枪,边说边装弹。“打中18发奖这个大喜羊羊,打中14到17发奖这个小喜羊羊。打中13发以下,奖一袋儿灰太狼气球。”

“哪儿有喜羊羊,你那不是一个懒羊羊和一个美羊羊么。”我弯嘴翻了他一眼。

他又小声骂了个操:“你打不打。”

“打。”我掏了钱,端起枪。啪啪啪,前三枪,一个没中,我有点毛了,又连开四枪,还是没中。

“你这枪有问题,肯定调过。”我是真的不服。

“什么玩意儿啊,我的枪调过。操。”我收到了第三个操。这回是个明操。

他接过枪,单手举平,瞄都没瞄,咔咔咔,三颗子弹,打爆三个气球。

“你是老板,枪是你调的,你当然知道怎么打。”我是真的尴尬。

“你走吧,不要钱。你们这代年轻人,完鸡巴蛋。”他至始至终一眼都没看过我。

“你一摆地摊的,装什么公知啊。”妈了个逼,老子来这儿是听你骂的。

“操,我摆地摊的。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。”他点了根儿烟,第一次看着我说话。

“你不就是个调枪骗钱的么。”我撑足底气尝试占领一次上风。

“8341部队听过么。”过了半天,他从鼻腔使劲推出两管儿烟。

“731部队我听过。”我有点想笑,但不知该不该笑。

“操,就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,什么都不知道,文盲都算不上。8341是中央警卫团,毛主席的御林军。”我明显感觉到这句话是从一个很高的地方传下来的。

“哼哼,你是御林军?”我强憋了一个笑。

“闲着也是闲着,给你上上课。我爷爷、我爸都是御林军。但我们不是8341的,我们是8341的兄弟团,我们祖孙三代都是这个团的,我们的番号,现在都不能告儿你,我们只执行绝密任务。四人帮总听说过吧,知道谁抓的么,就是我们和8341。”他手里捏着的烟已经快烧完了。

“你这么牛逼,摆什么地摊啊。”我吸了口气。

“这算什么牛逼啊,听说过「炸开喜马拉雅」计划么。”烟屁好像烫了手,他随手弹了出去。真你妈远啊。

“没有。”我的目光停在了远处的烟头上。

“知道你就没听过,好好听着,80年代,有一群老板曾计划把喜马拉雅山炸开一个50公里宽的大口子,让印度洋的暖湿气流吹进青藏高原,把大西北变得风调雨顺,彻底改变生态环境,届时青藏高原将直接变成鱼米之乡。”

“这是个段子,我听过,好像在哪个电影里看过。”我有点惊了,没想到这人能说出这么一串儿话来。

“你以为真是段子啊,就是蒙你们文盲用的。上边有人支持,我爸他们当时受命护送科学家已经开到喜马拉雅脚下了。”他又点了根儿烟。

“那后来怎么没炸。”我死盯着烟,期待着他一会儿弹烟屁。

“涉密,少打听。”他狠嘬了一口。

“是你自己说的,我又没问你。你这说了半天,不是你爷爷,就是你爸。合着你什么都没干,讲了半辈子故事。”妈了个逼,莫名其妙。

“我干的事,说了怕你听不懂。气功熟么。”

“就这呀,我小时候跟我奶奶练过香功。”

“呦,可以啊。还知道香功。”

“我和我奶奶去礼堂听过好多次带功报告呢。”

“行啊”他端着烟,眯着眼。“不过,你以为那些大师,真的是练气功的么。”

“什么大师,一群骗子。”

“要不说你年轻呢。”

“不是骗子?”

“《九层妖塔》看过么?”

“你还看过那个大烂片呢。”

“烂不烂我不评价。那个电影儿里有我们单位。”他扬起了下巴。

“哪个是你单位?”

“研究特异功能人士的那个。”

“我操。那是真的?”

“当然,我们单位叫507所,隶属国防科工委,专门就是研究这个的,我们领导是钱老板,高度保密单位,没想到现在电影里都能聊了,时代变了。陆川他们单位叫749局。我们负责基础研究,他们负责搞应用。”

“那些人真有特异功能?”

“你以为,他们,是人么。”他说这句话时特别慢。

“我操,什么情况?”

“差不多了,今儿高兴,和你聊的有点多,不过也无所谓了,反正我们的任务期限马上就到了。”他看了一眼表。“操,已经到了。他们二十三年没有出现过了。”

他打开了桌上的一个收音机,里边传来了滋滋的白噪音。

“今天是周二,电台检修,没节目。”我用了我能使出的最谦卑的语气。

“你以为所有的电台都是真的在检修么?”

他的反问句我一个都接不住。

滋滋声中,突然传来了说话声。

喇叭里念着:“老仆过市,月馀无恙,汝食佳乎,取水煮盐。”

我崩了。

他把烟屁直接扔掉,掏出一个小本儿,使劲记着。我留了个心眼,趁他记的时候,我凑上去看了一眼频率。

几句话念完又恢复了白噪音。

“你们就不怕别人听见?”我缩着身子问。

“你觉着会有人守着白噪音听一整个下午么。”他盯着本儿看,头也不抬地说。“再说了,你刚才倒是听见了,你听懂了么。”

我没话了。

他把本儿塞到兜里:“我们的人,90年代被分到了全国各地,隐在民间执行任务,摆射击摊掩人耳目。”

我问:“什么任务?”

他答:“就是找那些有特异功能的人。94年突然他妈的集体消失了,我们一直守到现在。”

我追着问:“最近那个被判刑的大妈也是你们的人?”

他出了口长气:“哎,不是,她只是个苦命的可怜人。”

说完,他拿起桌上的枪,单手一挥,顺势甩了一个半圆,扣动扳机,一颗塑料子弹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,咔咔咔咔,四个气球应声而爆。

我站着没动,脑子晕了一下。

他把枪放进了盒子,开始收拾。最后他只带走了所有的枪和收音机,别的都没拿,一墙的气球也不要了,跨上电动三轮车,直接开走了。走远后,我喊了几声,他没回头。

回去以后我就买了一个收音机,每周二下午,我都会调到那个频率,一直听了两年,听成了习惯,每周不管干什么,都必须听,一秒都不错过。可是,这么多年,除了滋滋声,我什么都没听到过。我也再没有见过那个人。

「我再补充两句」

1、本故事内核源自里八神老师,向里老师致敬。

2、本故事和《你妈的头,像皮球》一样,同一个世界观,都是《气功时代》的番外篇。本篇儿首次出现了对攻方,距离把扩展成一个长篇又近了一万步。

入坑者请移步这两篇儿解惑。

来源:桥下有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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